2023.02.13

By 雪奈日劇部屋

《噬亡村》幕前幕後的細節,以及未完待續的真正結局

Disney+ 第一部由日本團隊製作並線上獨播的日劇《噬亡村》(ガンニバル)改編自二宮正明的人氣漫畫,由柳樂優彌領銜主演,擅長剖析人性的片山慎三執導,劇本則是由曾獲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提名的大江崇允操刀。在把人性的扭曲和惡意描寫得淋漓盡致的劇本下,加上超強的製作團隊,成功打造出一部超乎想像的獵奇大作。

結尾為何留下懸念?第二季劇情預測

然而,在第一季完結篇播出之後,卻引起觀眾一片譁然,劇情竟然在最精彩的地方戛然而止,而究竟會不會拍攝續集,都還是未知。儘管這樣的結局讓大多數觀眾感到惋惜和氣憤,不過我能夠理解編導的用意──畢竟若照著原作繼續拍下去,就是超越尺度的血腥跟殘暴,供花村將變成慘絕人寰的煉獄,那樣的畫面真的適合呈現出來嗎?

我是先看完《噬亡村》的劇集後,才將漫畫找來閱讀,忍不住讚嘆真人版的完美還原度,除了非常忠實地重現漫畫的情節與畫面外,更利用影音的優勢,打造出超越漫畫的獵奇感。這次 Disney+ 的大膽選材震驚全世界,給人歡樂印象的迪士尼公司,竟然拍攝一個「吃小孩」的故事,這樣的極大反差,不亦是一種「獵奇」嗎?

漫畫影劇對比圖/Disney+
漫畫影劇對比圖/Disney+

《噬亡村》引人入勝之處在於,給予觀眾紀錄片般的真實感,讓人不禁相信日本的偏遠深山裡面,確實存在像供花村這樣的守舊村落,因此打從心底發毛。

故事裡,後藤家權力最大的掌權者後藤銀,仗著自己有助產士的資格,在接生完後就欺騙產婦說嬰兒是死胎,然後強行把嬰兒帶走,目的是要製造出沒有戶籍、專門以被吃為目的而誕生的孩子。後藤銀過世以後,新一代當家惠介似乎比較有人性,不過後藤家裡面還是藏著「那個人」,也就是身材巨大的怪物老頭,他才是背後真正的大魔王。

在第一季劇情當中並沒有交代清楚的謎題眾多,到底「那個人」是誰?準備在「供花奉納祭」被獻祭的孩子們有活下去的希望嗎?被攻擊的大悟和妻女,將會面臨什麼樣悲慘的遭遇呢?諸邊警察署裡面跟後藤家串通的人是誰?日本警方是否有能力以武力鎮壓後藤家,並且阻止人神共憤的吃人祭典繼續舉行?這些都是將來拍攝第二季的劇情走向,以及必須揭開的謎團。

詛咒的輪迴與惡的循環(以下涉及漫畫結局,慎入!)

看完漫畫才知道,原來供花村裡面駭人聽聞的恐怖習俗,源自於 70 年前的一場悲劇,而後藤銀婆婆不僅是當年的受害者,也成為後來的加害者。她把自己遭受的痛苦,加倍報復在後藤家和村民身上。

70 年前,掌管供花村的人分別是後藤家的當家「後藤定」還有來乃神神社的神主「神山吉宗」。百年以前的後藤家,勢力還很薄弱,受盡村民的欺凌,甚至被趕到深山裡去。但後藤家在開墾的過程中,無意間發現銅礦,因此靠著銅礦發財,接著收購和掠奪供花村土地,漸漸變成這裡的大地主。

後藤定的兒子金次處處橫行霸道,村民對他又懼又恨,而在後藤家地位最低的阿銀,其實是後藤定的養女,不但被金次當成發洩性慾的工具,亦是村民凌辱的對象。在一次偶然的對視後,吉宗的兒子正宗對阿銀一見鍾情,發現這個好機會的阿銀趁機色誘正宗,把他玩弄於股掌之間。兩人開始密謀要奪取權勢,替供花村建立一個全新的秩序。

阿銀的母親曾經是供花村最美的女人,但是覬覦她美貌的村民三番兩次侵犯她,甚至在大饑荒的時候將她作為祭品獻給神明。後藤定偷偷救出阿銀母親,不過她因為難產過世,留下來的嬰兒就成為後藤定的養女,取名為阿銀。複雜的身世讓阿銀被視為不詳的詛咒之子,阿銀與正宗私通的事情,激怒金次跟村民,大家合力拆散神社小少爺和壞女人,還想要把身懷六甲的阿銀綁起來活活餓死。

逃過死劫的阿銀將生下來的兒子取名為白銀,也就是日劇裡面出現的「那個人」。而為了存活下去,阿銀跟「食人族」結盟,並且從小就餵養白銀吃人肉。後來,大家落入阿銀設下的圈套,受飢荒所苦的村民與失去理智的後藤家展開一場殺紅眼的血戰,兩敗俱傷的原後藤家走向滅亡,有食人族當靠山的阿銀建立起全新的後藤家。她告訴村民,以後每年都要向後藤家獻出活人來當祭品,村民只能屈服她的統治之下。

為了讓自己的血脈延續下去,阿銀逼迫養女後藤藍替白銀生下惠介和洋介。因此,入贅到後藤家且當上村長的後藤清,其實跟兩個兒子都沒有血緣關係,此舉亦導致後藤清往後的叛變。受到惠介保護而順利逃出供花村的後藤藍,搶救了臉部被白銀啃食過的男童,並且將他扶養長大,這位男童也是後來協助駐警狩野與大悟的神祕男子,他的臉就是供花村食人的證據。

漫畫的結局是大悟的女兒真白被後藤家擄走,要用來當作祭品。在白銀要吃掉真白的時候,卻開始流下淚水。從他們第一次相遇,真白就對他釋出善意,主動給他水果糖,白銀也用含在嘴裡的手指來交換,作為兩人的友情證明。即使知道自己要被獻祭,真白也安慰白銀要他別哭了,受到感動的白銀被喚醒人性,最後選擇自殘來結束一切。

來去鄉下住一晚,體會真正的與世隔絕

所謂的「限界集落」指的是人口有 50% 以上是 65 歲以上高齡者,且生活機能嚴重衰退的小村落。因為《噬亡村》實際前往限界集落取景,所以能夠充分展現偏鄉秘境之美,令人體會到真正的與世隔絕。

同樣以面臨廢村危機的限界集落為主題的作品,還有 2015 年由反町隆史主演的《限界集落株式會社》以及唐澤壽明主演的《拿破崙之村》。對我來說,印象最深刻的則是仲間由紀惠主演的《圈套》系列,這部作品的事件總是發生在窮鄉僻壤的沒落村莊,而且會出現一位或多位自稱超能力者的詐欺師和神棍,他們用各種魔術、騙局來迷惑無知的村民,在此地作威作福。

《噬亡村》以日本的限界集落為基礎,與非洲部落的「食葬」文化結合在一起。食葬是指生者對死去的人懷抱著深刻的愛情或執著,吃下遺體、使死者變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,以此繼承死者的意志跟靈魂。但這樣的習俗,卻也容易使人罹患庫魯病(Kuru),患者會精神分裂、行為脫序、瘋狂大笑,最後不治身亡。劇中銀婆婆就是得到這種怪病,而從嬰幼兒時期就開始食人的白銀,則在克服了庫魯病的症狀後,進化為怪物般的恐怖存在。

劇中令人畏懼的不只有後藤家,溫暖友善地接納大悟一家三口的村民,在逐漸醞釀出排外的氛圍後,更將大悟捲入全村制裁的怒濤之中。供花村的人大多沒有去過其他地方,被土地束縛著,習慣性地遵從村里的規矩生活,也強迫外來者服從他們的生活方式。村裡的大人表面上都笑瞇瞇的,暗地裡卻小心翼翼地互相試探。在這個村子裡生活的人們,一代代的繼承下過去的傳統和血脈,或許也是某種切不斷的詛咒吧。

外景地、特效化妝、架空官網的設計展現製作團隊的用心

《噬亡村》呈現限界集落獨特的生活方式,加上變換莫測的劇情、衝擊驚悚的視覺畫面,以及演員們的逼真演技,在 SNS 上面佳評如潮,掀起熱烈討論,大家都被如此瘋狂的世界觀深深吸引。

外景地選擇是本劇成功的重要原因,在四個半月的拍攝期間,除了少部分的戲是在棚內搭建, 95% 以上的鄉村場景都是實地拍攝。片山導演親自前往現場,經過五個月的場勘,在茨城縣、山梨縣、兵庫縣、長野縣、静岡縣、栃木縣等地找到適合的場所。

片山導演表示:「故事舞台的供花村,必須要前往非常偏遠的地方進行拍攝。那些交通極為不便的未開發地方,才能展現出供花村特有的鄉村氣息。尤其我在挑選的時候,最重視森林的樣貌,一定要長滿苔蘚,而且看起來是沒有人類進入過的原始森林才行。」

由於取景地點十分偏遠,實際到那裡工作會非常辛苦,幕後製作團隊與演員們吃盡苦頭。特別是要拍攝進入供花村的吊橋那一幕,光是前往那個外景地就要開車兩個小時。此外,還有一個畫面是惠介一行人在山頂發現熊的蹤跡,所有工作人員和演員必須自己爬上 100 多公尺高且 35 度的斜坡山路,即使剪輯過後只有幾秒鐘的畫面,但是導演都毫不馬虎。

在第二集登場的「那個人」是後藤家最恐怖的存在,他的登場不僅令觀眾毛骨悚然,也讓原作粉絲驚艷不已,造型、身形和氛圍都完全重現,簡直是神還原。飾演這個角色的演員是身高 195 公分的澤井一希,負責特效化妝的則是替電影《進擊的巨人》及《正宗哥吉拉》擔任特殊化妝的造型設計師 Amazing Jiro。

片山導演告訴澤井一希:「我想要讓你感覺自己就是主角!」,當澤井一希第一次在鏡子前看到完成的造型,內心受到強烈衝擊,嚇人程度遠遠超過想像,因此讓他燃起演好這個角色的信心。除了外表的還原度很驚人,澤井一希也深入研究「非人類」的肢體動作,希望呈現出怪獸或動物般的行走方式。

Jiro 這次擔任特殊化妝造型,他覺得非常開心,《噬亡村》並不是架空的科幻作品,反之擁有強烈的真實感,因此在做造型的時候,必須賦予角色屬於供花村世界觀的模樣,能夠將世界級水準的特效用於劇中,讓他很有成就感。在 Disney+ 釋出的幕後花絮裡,可以看到 Jiro 為澤井一希化妝的過程,不僅臉上的皮膚是精雕細琢,皺紋、膚色、頭髮、鬍鬚也是經過四個小時的手工才完成。

不僅有幕前幕後的團隊在付出努力,Disney+ 在宣傳手法上面也是噱頭十足,更替故事舞台的供花村製作出官方網站

或許大家會想:有食人族傳聞的村莊竟然有官網,會不會太可怕了?不過,實際進到網頁會發現是走復古可愛的路線,標題寫著「自然豐富、笑容滿面」,還有風光明媚的照片、觀光指南和景點介紹等等,更有以山茶花為設計概念的花妖吉祥物。

就在大家鬆一口氣的時候,畫面上的照片開始晃動,文字出現亂碼,最新情報從「新的駐在所警察上任了」變成「新的駐在所警察失蹤了」;保育園頁面中關於教育理念從「觀看、觸摸、感覺」變成「觀看、觸摸、吃掉」;村長的話那頁,將變形字體連起來會出現「你瘋掉了嗎?」這樣怵目驚心的關鍵字。種種設計的巧思與暗藏的彩蛋,值得大家進去一探究竟。

全文劇照提供:Disney+、Yahoo!奇摩電影戲劇
責任編輯:黃于真
核稿編輯:張硯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