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.03.26

By 黃彥瑄

一夜性侵五十女、慘忍虐殺七歲童──Netflix《以神之名:信仰的背叛》揭發邪教的惡行

「我好像高潮了 50 次」、「我們秀晶的屁股真大」⋯⋯難以讓人想像的是,這些淫聲穢語竟是出自被信徒們膜拜為救世主的牧師之口。他姦淫少女、以少女的痛苦為樂──這位牧師即是攝理教教主鄭明析。然而,讓人毛骨悚然的是,紀錄片製作人表示這也僅僅是紀錄了鄭明析不到十分之一的犯行,真相往往更讓人心痛。

近期 Netflix 紀錄片《以神之名:信仰的背叛》(In the Name of God: A Holy Betrayal,以下簡稱《以神之名》)揭露四名自稱「救世主」的邪教領袖,透過洗腦宣傳來蠱惑人心,從而達成其誘姦、斂財及殺人的醜惡願望。《以神之名》一經播出後,便在台灣社會引起重大風波,在網路論壇上有人爆料攝理教在台灣的活躍度高,教會目前仍持續阻止信徒觀看「抹黑」教主的紀錄片。

然而,在多國犯下性侵罪行且遭通緝的鄭明析又為何能如此深受教徒信任,以至於時至今日,仍有著如此巨大的影響力?

吹響惡魔的號角:異端的創立


成立於 1980 年代的攝理教,崛起於風雲詭譎的政治動盪時期,受此時代背景影響,攝理教領袖鄭明析利用人心的徬徨與不安,以宗教之名進行號召,尋求群眾支持。相對於當時較為保守的教會文化來說,攝理教的開放性反倒吸引了許多年輕學子的加入,來自首爾大、高麗大、延世大等知名學府者不在少數,鄭也像是橫跨多所院校的「校長」,為年輕人所崇拜。

於是,教會以菁英大學學生為核心,開始在校際間擴張。也因學生教徒較多,捐款金額少,教會要求他們在寒暑假打工販售花生、淨水器、賀卡等,透過壓榨年輕的勞動力來籌措資金。

「我認識一個學長,他讀過聖經 2000 次了」,這是教徒傳教時的慣用說法,而這位學長即是名聲顯赫的鄭明析。他透過不斷打壓耶穌的神性、拉抬個人身價,自稱為「彌賽亞」,完成屬於他個人的造神運動。曾在教會服務過的教徒稱,鄭明析身上也存在著一些神秘主義的色彩,多名生病的教徒在他的神蹟護佑下被治癒;在總統大選期間,他更成功預測當選人,並準確預測候選人之最終排名。鄭明析更曾狂妄地說道:「你看不見上帝,就不需要看見祂,看我就好了。」

與之相似的是,萬民教會的牧師李載祿,他宣稱即使凡人的靈眼未開,依舊可以在太陽及月亮上,看見上頭正浮現出他的臉。李載祿也曾表示,自己能夠透過禱告的方式讓靠近美國的颶風消失,又或是在天空中創造出神秘的彩虹。在他舉辦的宗教慶典上,台前放有三張象徵三位一體的椅子,而他自己便坐在聖靈的位置上,將自己比作「牧者上帝」。

走入惡魔的陷阱:以上帝之名的犯行


除了看見這些邪教教主浮誇不實的自我吹噓外,《以神之名》也一步步揭開這些自稱救世主的惡人,是如何引導信眾們走入黑暗的深淵。

其中,攝理教受害人自述受害經驗時,都出奇一致:首先,他們經教會裡信任的姊姊中介,從而得到親自與鄭會面的機會。這些姊姊也就是所謂「上帝的新娘」,她們皆曾與鄭發生性關係,並透過持續進貢新鮮的少女獲取利益,藉此得到更高的教會職位。於此,她們的身份也發生了變化──從受害者轉變為加害者。

當受害者獲得與教主見面的機會時,他們大都無法預料到事情的進展方向,甚至有些虛榮與驕傲,畢竟與彌賽亞見面的機會實屬難得。因此,當鄭以健康檢查、治病名義要求少女們脫光衣服時,受害者也會屈從於他的宗教權力,對他報以完全的信任,溫順地躺在床上任其宰割。以至於在性侵事件發生後,受害人因認知偏差,難以理解自己所經歷的一切,甚至嘗試說服是自己「無法領略彌賽亞的愛」。

鄭的侵犯是為了滿足其變態的佔有慾,受害人透露其一晚能性侵 50 位女信徒,即使因過度性行為導致下體腫脹仍不願停止。甚至當他半夜醒來時,也會要求女信徒立即滿足其性需求。

類似情節也發生在名為「嬰兒花園」的「嬰兒神金己順」的邪教崇拜上。金已順一面向信眾宣傳必須斬斷兒女私情的教義,一面又誘姦年輕男生。她充分利用群眾的支持與信任,將與上帝的關係扭曲為異性關係,順理成章地讓身為嬰兒神的她擁有男性身體的支配權。她將男信徒們一一地騙進自己的房間,向他們展示自己裸露的乳房,稱自己就是「愛」的本身,要求男人們奉獻自己的身體。

儘管金己順的行徑是如此荒唐,但事後退教的女信徒卻這麼說著:「當時女人們都感到羨慕,感嘆自己是女兒身,無法體驗教主的愛。」

成為魔鬼的信徒:為什麼人們會信仰邪教?


當這些荒謬又令人恐懼的事件一再發生時,也讓人想進一步探問,為什麼人們會去信仰邪教?

從現實層面來說,邪教的入侵可說是無孔不入。攝理教以中韓交流、跆拳道交流等名義招募成員,從一開始就偽裝成善良無害的社會團體接近目標,獲取對方信任。受害者 Maple 便是在信任的姊姊的帶領下加入攝理教,而在團體裡建立深厚的人際關係網路後,將自己的主要交際圈限縮在教會內部,就此被教會掌握於鼓掌間。

其次,邪教組織擅長建構封閉式的環境,使組織成員 24 小時沈浸於歪理和邪說之中,將他們隔絕於現實社會外,最終在團體洗腦下失去自己的判斷能力。「嬰兒花園」的教徒們即是受困於惡托邦式集中營裡,與外界產生隔閡,將教主的話奉為聖旨。以至於當黃已順犯下諸多惡行,如隨意毆打信眾、強迫勞動時,無人敢質疑她的指令,最終導向了「虐死七歲男孩樂童」的悲劇。

群體的盲目行為增強了信徒對組織的向心力,在虐死樂童的事件中,教主黃己順因不滿孩子不服從管教,遂誣衊他被魔鬼附身,隨即號招群眾將樂童關押在豬圈裡。除了向他餵食糞便外,更要求信徒們以釘有鐵釘的木棍對受害者進行長時間的毆打。信徒們相互洗腦,最終活成謊言的樣子,將年僅七歲的孩童活生生打死。

在萬民教會的案例中,李載祿牧師煽動信徒情緒,鼓吹眾人闖進 MBC 電視台裡、活捉節目製作人並阻止電視台播放節目。這起事件最終被檢警認定為危害國家安全的重大事故,然而事件結束後,反倒讓教會更加壯大,變得更加團結。

離開邪教之後:說出真相的勇氣


在紀錄片中,觀眾得以看到那些已退出邪教者的個人自白,他們揭露了大眾目光難以觸及的黑暗角落,即使認知到出演紀錄片可能帶來的壓力和代價,依舊無懼地說出事實真相──儘管如此,說出事實的代價卻大到讓人難以想像。攝理教受害者 Maple 決定控告鄭明析性侵後,多次遭到教徒的跟蹤與阻撓。而在紀錄片拍攝過程中,製作單位也同樣遭受騷擾,意味著團隊內部正潛藏著內鬼。

與此同時,受害者們在紀錄片中的出演,讓觀眾直面其曾遭遇過的黑暗經歷,逐步瓦解認知不同的高牆、同理他們受過的傷害,開啟新的對話空間。他們的遭遇也不應被人們簡化的質疑:「怎麼會有人相信這個?」來概括,事實上邪教能輕易地偽裝、緩慢地滲入每個人的生活,就像是表面道貌岸然的鄭明析、宣揚「愛」的金己順,他們都可能在你脆弱的時刻裡,伺機而動、入侵你的心靈。因此,任何人都有可能成為潛在的邪教受害者。相對於邪教受害者,你和他們的差距或許只在於,是你「足夠幸運」能被社會保護網接住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