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.11.26
By 黃彥瑄
2023 新北市紀錄片獎(四):黃蘗、大山和穿山甲──重返野生的山林共鳴之路
編按:新北市紀錄片獎開辦至今邁入第 13 個年頭,新北市政府透過辦理徵件競賽,提供拍攝基金、行銷協助,也規劃監製工作坊活動給予建議,鼓勵紀錄片工作團隊在創作的道路上勇敢前行。
「野生動物是所有人的事情,如果他們沒有了,那我們住在這裡,真的太寂寞了。」這句對白出自陳巧薇導演的《野生之路》,恰恰顯示了人類在脫離自然之後的渺小和孤獨,以及自然是如此恰如其分地將我們包裹在它的懷抱中。
本屆新北市紀錄片獎的其中四部優選紀錄片:《伊諾物語》、《德日尚》、《野生之路》和《除蛙記》,或多或少都與個體身處的自然環境有所勾連,這些紀錄片所留下的影像,使得身處台灣社會當中的我們得以去關注那些看似平凡不顯眼、同時又與我們息息相關的小事。
其中,《伊諾物語》與《德日尚》講述的是對傳統的繼承,是人與自然環境間的治癒及救贖;《野生之路》和《除蛙記》則澈底投身於林野之中,在保育生態的同時,也重新感受了這座島嶼上的律動。
《伊諾物語》:這座大山是屬於自然的
影片的開場,伊諾站在大山裡審視著周圍的一切,他深愛大山,也將從山林裡學來的智慧揉合成其豁達的人生觀。當拍攝者看到路邊枯死的黃蘗,不由得發出「好可憐」的感嘆時,伊諾反倒說:「不可憐啊,人跟植物一樣,運氣不好就算了。」在伊諾的生命裡,似乎就是沒有過不去的事。在他年輕時,連續經歷過幾次失敗的人生波折──曾想著種植高經濟價值的作物,卻屢次在快要收成之時,功虧一簣。儘管曾出山到城裡打工,但城裡人對原住民的歧視,又讓他難以安身。他的外出打工,為的也只是早點回山。最終兜兜轉轉,伊諾仍是回到大山的懷抱。「外面的世界不是我的世界」他如是說著。
伊諾走在山林裡,熟悉得就像是這片山林早已融入了他的生命裡。他會領著拍攝者到採光良好的山林地,向他解釋:像這樣的地方就適合種植植物,因為要看天然環境的採光度、透光度;又或是走到茂盛的蓪草前,說這些就是特意種給小鳥吃的,因為山林地的開發,因此鳥類的食物越來越少,因此有些植物如山桐子、蓪草,就是特意為這些小動物所栽種的。伊諾說:「我們的土地,雖然名下是我們的,可是她是屬於大自然的,對不對?」《伊諾物語》是一部迷人的自然物語,在聆聽自然的同時,也成為了自然。
《德日尚》:在石板的堆疊中重組對父親的記憶
《德日尚》始於在溪邊堆疊著石頭的男主角德日尚,他的眼神裡既有下定決心的堅毅,也有對未來的迷茫。面對鏡頭,他坦承:「我爸離開後,其實有很多事情都變了。」父親的離開,讓他意識到父親生前並沒有完全教會他什麼,從而使其陷入迷惘之中。他自覺必須完成父親還未達成的使命,為此,德日尚重返傳統,決心建造一座石板屋。
然而,這部紀錄片也不僅只有聚焦在一位主角上,還向觀眾展示了部落裡的平凡生活:販賣著各項物品的小貨車穿梭在小路之間、村民們在聚會時的熱情高歌,拼湊出一幅當代的魯凱族物語。然與這一切格格不入的,還是內心始終彆扭的德日尚,他曾質疑自己要建造石板屋的決定,他困惑著──如果部落裡的長輩都沒有要繼續執行這項傳統了,那他的堅持又算是什麼?
日子的流逝就像是他層層堆疊的石板,在自我質疑與困惑中逐漸成形,或許在房子完成後的那刻裡,德日尚才能真正走出逝父的陰影,成為所謂的「真正的人」。
《野生之路》:以「野生」作為真正的「野生動物」
陳巧薇在鏡頭下所展示的《野生之路》,是一條艱辛又同時通往自由的道路,對野生動物而言是如此,對在野灣的獸醫師更是如此。在台東野生醫院的獸醫師們,每日都要學習經歷和動物們的生離死別,當初充滿熱血地投入了保育工作,更多時候卻是換得心碎和心傷。當獸醫打開曾接受過治療的穿山甲,小名為「流穿風」的遺照時,她說:「好不想看,我還沒準備好要看。」流穿風雖在野生醫院的細心治療下,康復後順利回到了自己的棲地,但最終仍被附近的野狗咬死。儘管結局令人無奈,但或許對流穿風而言,儘管所面臨的一切如此危險,自然仍是野生動物嚮往的所在。
除了野生動物基礎資料的搜集以及治療,在治療過後的野放追蹤,更是一件需要熱情才能夠支持的事。在野放後的一個月,保育員配合著動物們活動的時間,有時甚至是在深夜帶著追蹤器上山,一遍又一遍在其可能出現的區域裡接收訊號,確認野生動物在野放後是否還活動順利。「沒有訊號、沒有燈,甚至還可能有盜獵的人,這是冒著生命危險去做的。」獸醫是這麼說的。
《野生之路》既是表述野生動物在原地野放後回歸自由的道路,也承載著獸醫師們對治癒、保育生態環境的崇高理想。
《除蛙記》:「移除」作為生態保育的工程
廖敬堯的《除蛙記》將視角投向在社會的角落為生態保育盡力的人們。他們會在靜謐的夜晚裡,穿越叢叢雜草和沼澤之地,側耳傾聽潛伏在周遭的嘎嘎蛙鳴,尋找在暗夜深處的蛙影。於是乎,在黑夜中閃著大眼的斑腿樹蛙,就這麼被操作熟練的志工們放入大袋裡,緊接著,他們得再繼續尋找這些個頭渺小但動作輕巧無比的「外來者們」──究竟為何,這項「除蛙行動」在環境保育上如此重要?
斑腿樹蛙原產於香港、中國南部、中南半島等地,自 2006 年在彰化田尾地區發現蹤跡後,近年來成了台灣強勢的外來種之一。而志工們所要做的工作,即是在漆黑的暗夜裡小心辨別外來種,並將之移除。除了將成蛙進行移除外,他們也會在小池塘裡倒入苦茶粉,促使還未成蛙的蝌蚪們浮到水面上,以便其打撈。若不及時移除這些外來種,到了本土物種繁殖的時節,牠們就可能直接把本土蛙的蝌蚪吃掉,從而破壞當地水域的生態平衡。
然這些被抓補的外來種們又會被帶到哪裡呢?他們成為了學生們在課堂上的解剖物,透過研究其腿部肌肉來了解其分布狀態,以及在台灣的族群結構關係;此外,這些青蛙的遺體也成為野生動物們的食物來源之一。
儘管志工們四處奔走,為維護、保育自然環境對外來種數量進行干預,但在整體行動的施行上也不可避免地遭遇到許多困難,例如宗教人士反對將動物進行移除,認為此舉是殺生。但從維護生態多樣性的角度來說,在一定程度上進行外來種數量的控管,對台灣本土生態的保育至關重要。
用鏡頭記錄故事,讓感動無所不在,2024 新北市紀錄片獎徵件活動將於年初開跑,請持續關注新北市紀錄片獎官方網頁及相關粉專,更多訊息將陸續釋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