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.02.28

By 釀電影

《日常》:暴雨正下,在思想中遇溺,陽光將至,下雨的晴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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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失・逃

時間撥回七年前的涼秋,少年太初(盧鎮業 飾)迎着剛爬起來的,沿着夏愨道行走。他的殘軀劃過晨光,實體的抗爭現場成為綿綿延展的舞台,演員步入時光隧道,從二〇一二年的「佔領中環」,到二〇一四年的「雨傘運動」,由概念實踐到共同體的再現,人們基於相同理念走在一起,湧入天橋的洪水終究沖走他們的帳篷。共同體,真的可行嗎?離散過後,應何去何從?

自去年《佔領立法會》(2020)和《理大圍城》(2020)橫空出世,香港電影正式展開新的篇章。以往標榜創作自由的商業電影固然消弭殆盡,甚至過去十年的社會關懷小品亦陷入兩難局面。近十年,香港電影面對市場萎縮,業界和政府終於伸出「援手」,透過首部劇情電影計劃,發放數以百萬的資金,給予年輕創作者開拍首部長片的機會。由於資金緊拙和作者視野,這些作品大多走向社會關懷的路線。殘疾人士、精神病患者、病態家庭中成長的孩子⋯⋯雖其立意良善,卻始終無法帶出新的觀點和表現手法,近年的觀眾甚至對此顯露疲態。

另一邊廂,後反送中時期的獨立電影正在萌芽。一方面,是以第一手影像組構的紀錄片,如《佔領立法會》和《時代革命》,這些作品均是揚威海外,成為前線的印證。另一方面,其他的創作者則是選擇沈思,並以時間孕育屬於自己的作品。鮮浪潮短片如《十二點前我要返屋企》或《氾濫》均是以魔幻風格和暗喻手法蓋過真實事件,繼而形成觀眾與現實的疏離效果,呈現運動期間及其後港人的精神狀態。

如此一來,《日常》置於後反送中運動的香港電影光譜中,確實是一個有趣的存在。它可說是不擇其中之一,而是另闢新的路徑。電影中,談討運動的日常何以劇變,影像與文字不斷堆疊,將昔日的日常化成冰冷的文字,並形成資訊,硬生生地塞進觀眾口中。《日常》導演許雅舒是一位拍片多年的香港獨立導演,即使創作年期和經驗甚豐,她的作品卻一直不被本地影迷所追捧,甚至連關注本土獨立電影的觀眾仍不一定熟知。即使導演的作品常被歸類為劇情片,其處理卻屢屢嘗試跨越劇情與真實的界限,形成曖昧的效果。如此看來,她的電影複雜而疏離,不受影迷疼愛,也是可預期的結果。

事實上,假若從導演的舊作角度理解,筆者認為《日常》可視為其前作《風景》(2016)的精神續篇。太初步離一四年的金鐘佔領區,穿越隧道後重見天日,蒼白日光正照耀空城。太初抬頭看天,心頭一點茫然⋯⋯五年過去,歷史彷似回流,空盪盪的太子地鐵站,或是已無一人的中文大學校園,湧入人們的慘叫聲。(被)迫使向右移的鏡頭壓成一個方塊,無人能擋,亦無光可進。在抗爭的激情過後,香港人再次陷進情緒黑洞,而歷史亦有回流的跡象。《風景》結尾的空城,中間的隧道彷似將這個城市一分為二,走到二〇一九年後的《日常》,過去半年的社會運動和兩年多來的疫情,使正在變態的城市空間融為一體,成為新的「日常」⋯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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