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3.04.21

By 洪筱婕

《綠洲》:「活著」是我傾盡所有的浪漫

付費限定

觀賞《綠洲》宛如凝視深淵,探問著人性的貪婪腐敗、醜陋惡意有沒有盡頭?男主角宗道在寒冷的冬天出獄,身上卻只穿著一件不合時宜的夏威夷襯衫,僅有的一件厚外套,是要留給母親的;哥哥帶著宗道找到一份外送工作,面對這份得來不易的職缺,宗道卻在面試時不合時宜地打斷對方說話,只因他全心急切地要到恭洙家送禮──在《綠洲》,黑暗能有多黑暗,純潔便能有多純潔。

「不合時宜」是宗道宿命般的原罪。發展遲緩?注意力不足過動症?醫學所能定義的病類或殘缺不得而知,是這樣未知的存在,挑戰著無知人類的良善與道德。恐懼激出一淌淌臭膿腥血,那是罪惡還是傷口?《綠洲》冷靜到幾乎殘酷地交由觀眾指認:宗道就是凡間裡無法入世的、出格的,那歧路裡開出的一朵狂花。

「本來想出獄後馬上過來,但因為不知道你們住在哪。」在工作之前、在飽暖與淫慾之前、在所有自我需求之前,宗道重歸自由後提著果籃、找到韓尚植的家,探望幾年前一起車禍的受害家屬。那是宗道第一次見到恭洙。原本窄仄的老公寓,因為擁擠與狹促的慾望,讓空間更貧脊荒涼。恭洙是一名獨居的腦麻患者,哥嫂以每月二十萬交換鄰居供餐,以殘障人士保障資源入住高級住宅。是這樣一眼望去,不見生機,孤絕荒蕪的沙漠裡,宗道見到了恭洙,那天光影傾瀉,白鴿眷顧。

宗道和恭洙都是在社會上沒有適應力,無法創造經濟價值,又在情感上邊緣與疏離的族群。對家人而言,他們是無法全然遺棄、但「你不在我們會過得比較好」的存在。大概是基於同類的親密感,讓宗道在意起恭洙,送了一大束鮮花,並在某一天悄悄地潛入恭洙房間,試圖侵犯。無神審判之地,野蠻與原始恣意而生,卻營養了恭洙內心那塊無人問津的死寂荒地。

「你說我漂亮?」宗道的出現,帶給恭洙起源與生機。在宗道乾淨的眼睛裡,恭洙終於是一個人、一個女人,可以和常人一樣,搭乘交通工具出遊、在餐廳吃飯、到 KTV 唱歌,宗道領著恭洙走出死寂荒地,走入車水人龍,在世俗中無所畏懼地唱歌跳舞,於是恭洙在心裡真的好好愛了一回:和宗道並肩在搖晃的車廂、在修車中心裡盡興地撒嬌嬉鬧。相愛帶來幻覺,卻無能用肢體實現。

以下還有 1,569 字, 6 張圖

歡迎訂閱,繼續閱讀全文

訂閱支持

已經訂閱過了?立即登入帳號

專為影癡而生的媒體,了解更多